─空之翼─

　　原名：對蘇萊塔ファンサ的米米アイドル好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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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鋪陳回，主要是描寫沙迪克的心境，還有與米奧琳涅的言語攻防戰。
　　本篇蘇米互動極少，請見諒。

　　——

　　【スレミオ】Esquisse（八）

　　「叮咚——」電子鈴聲響起。

　　「歡迎光臨……」

　　客人踏步進入便利商店，慣例不變的招呼聲緊隨跟上，然而今次卻略顯低迷無力。

　　今日的商店如以往總會有幾位少女慕名而來，有些人會座落於休息區遠遠觀賞，或是簇集成團，躲在貨架角邊探頭而望。她們無不為的是一睹地球王子清秀俊容。即使身著簡樸的制式員工服，依然不減少年氣宇軒昂的光彩。

　　在粉絲會成員心中，地球王子——沙迪克・澤內利。不論身在何時何地永遠是她們的偶像。

　　對此沙迪克已習以為常，並暗自引以為傲。大多時候會特地回眸招手微笑，當作對粉絲們的ファンサ回禮，接著便會看見女孩子緊揪著胸口暈倒的情景。對此神奇的職場生態，其他同事們早已見怪不怪。

　　但這一現象也造就了店內只要沙迪克值班的當日便生意興隆，反倒增添其他同事工作量爆增的困擾。對此沙迪克也僅是回以燦爛笑容，「啊哈，真是抱歉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聽說臉帶歉意的微笑在同事眼中極其欠揍，顯然這位金髮少年也沒有真心抱歉的意思。

　　今日如同以往來到沙迪克上班的時段便有許多少女蜂擁入店。但氣氛卻不同以往，只見沙迪克默默排放飲料於架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少了欣然愉快的笑靨，不只有粉絲，連共事的同僚都察覺出不協調。讓附近悄然躲藏的粉絲們不敢再多靠近。

　　「哼……」暗藏嘆息的低語略顯不耐煩，金髮少年的動作比往常稍有遲緩。

　　今天是國民級偶像米奧琳涅的「オンラインお話し会」，眾所期盼的重要之日，也是沙迪克最在意的日子。

　　他從未想過米奧琳涅會願意再開這類型的活動，一切來得突然。回顧以往，米奧琳涅所散發的冷豔氣息如同霧氣籠罩的高峰。就好比在美術館觀賞藝術畫作，當想再靠近，想更清晰地欣賞畫布上顏料層次，卻被紅龍柱阻隔在外。

　　他對米奧琳涅過往的認知，是帶點距離感的美。

　　直到某一次。他永遠也忘不了那次，讓人印象深刻的轉捩點。

　　——『謝謝墨丘利さん喜歡我這次的新專輯……』

　　某次番組唸粉絲來信的時段，有史以來首次看見米奧琳涅的招牌笑容不再冷酷，就連揮動的手勢彷彿都要融化觀眾們的心房，以及甜美的嗓音。

　　就好像——

　　專對某人展現的情感。

　　彷彿緊閉的門扉被觸碰而開啟一般，米奧琳涅變了樣。

　　那位「蘇萊塔・墨丘利」是誰？其他人毫無關心，只在乎米奧琳涅轉變的時候。唯有沙迪克記住這個不起眼的姓名。

　　他唯一的信仰，他的忠實偶像——米奧琳涅，對一個平凡人展露別樣的情懷。

　　沙迪克初次嚐到如背叛般的強烈忌妒。

　　經紀公司顯然看見商機，米奧琳涅轉型的突然卻順理成章。下一張專輯做出突破以往的全新風貌，不論是甜蜜溫柔或是冷酷帥氣的曲風與裝扮都難不倒她，兩者兼具的她獲得「千變萬化小公主」的稱號，在數位化串流普遍的時代裡銷量卻能蒸騰而上，甚至打破多年來的紀錄。

　　如此戲劇性的發展，米奧琳涅成為全世界眾所周知的偶像。

　　沙迪克對此變化說不上樂觀，作為「（自稱）頭號粉絲」的他，比起靦腆帶笑的米奧琳涅，更喜歡過往冷若冰霜時期的她。但這一說法或許會引來後期粉絲的撻伐與責備，他決定藏在心頭不願多提。

　　「蘇萊塔・墨丘利」這名字繚繞於心中，年少還未成立米奧琳涅後援會，也尚未被少女們捧為王子時的他，試著透過微弱的資訊探尋這傢伙的名字，無奈這人的存在渺小到不足以被搜尋，變成為哽在喉頭無法道明的難受。

　　直到某天，上天巧妙地將他與那位少女牽上緣份，讓他們終於相見——

　　初次與蘇萊塔・墨丘利相識是在幾年後，由沙迪克創辦的線下後援會聚會活動。沙迪克總覺得與這位網名為「狸貓」的紅髮少女特別投緣，兩人相談甚歡，隨後於SNS加為好友，彼此不清楚對方來歷，但在群組間互動熱絡。

　　命運總是愛捉弄人，兩人偶然於校園走道間擦身而過，原本因再次相見而興喜，卻在聽聞其他同學對她的稱呼而被潑了冷水。

　　「妳叫蘇萊塔……蘇萊塔・墨丘利？」暗沉的褐色手指指向對方，手隱隱顫抖著。

　　「是的。」紅髮少女不疑有他地點頭淺笑，「我、我常常聽女同學們提到你，沙迪克さん。只是……我、我一直找不到機會跟你認親，很……抱歉。」蘇萊塔手指戳弄著，生性內向的她有些扭捏。

　　「啊……沒事沒事！」金髮少年收回手，按捺住差點暴動的錯愕，掛回陽光笑容，「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狸貓』呢！」

　　「我也很驚訝我們在同一間學校呢……」紅髮少女羞赧地摸著後腦微笑，隨後發現到什麼，呆然不解地歪頭，「咦？沙迪克さん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呃啊——因為妳的名字曾被米奧琳涅唸過信件啊，恭喜妳。」

　　金髮少年生硬地轉變焦點，他很明白這招對其他人無效，可對蘇萊塔特別有效用。

　　於線下活動時容光煥發，對偶像總有滔滔不絕話題的蘇萊塔，此時在校園裡卻口舌呆鈍地縮著肩膀，截然不同地彷如換個人似的。而這互動模式看在遙遙守望的少女們無不像個情竇初開的羞怯少女與帥氣學長，少女漫畫般的場景使她們忌妒。

　　然而聽聞到米奧琳涅唸及過信件之事，蘇萊塔湖水綠眼眸圓睜，瞬間散發元氣而閃閃發亮著。

　　「咦，謝、謝謝！沙迪克さん居然記得，我、我那時候能被米奧琳涅さん唸到粉絲信，真真真真的非常開心！」

　　沙迪克頓時被閃耀的光芒給扎得刺眼，他細瞇眼，伸出手臂作勢阻擋無形的亮光。

　　「因為那次米奧琳涅的表情特別不一樣嘛！讓大家很深刻呢。」

　　金髮少年順著話題攀談，的確那畫面作為粉絲都不該遺忘，但他深記的原因卻不同於他人……

　　「真的呢……那個笑容我永遠也忘不了，我還偷偷把它截成動畫了呢！」蘇萊塔撫上微紅的面頰，洋溢幸福而嘻嘻傻笑著：「有時候忍不住就會點開看一下……」

　　蘇萊塔此刻的表情就如同所有熱愛偶像的粉絲們，露出迷戀的模樣。同為粉絲的他可以理解對方雀躍的心緒，可心裡總有一股氣緩緩積累。沙迪克意識到越發緊握的拳頭，若繼續待在這，就深怕會對蘇萊塔做出會被校園察看的行動，他咬緊牙關不願再對視眼前少女，只希望話題能快速結束——

　　「叮——」鐘聲響起。

　　「啊上課鐘響了，真是可惜，下次有機會再多聊聊吧！」努力撐起嘴角，金髮少年面帶自認為不算失禮的招牌笑容。

　　若是被其他少女所看見肯定會正中紅心的帥氣笑容，對蘇萊塔毫無殺傷力。轉身離去前，蘇萊塔對沙迪克的「友善」行為回以開心笑容並揮手道別。

　　不顧被仰慕視線注目包圍的沙迪克，走往教室的路途上，腳步異常沉重。沿路上努力壓抑著攀升的怒氣，想保持冷靜，可腦中不斷默念著紅髮少女的名。

　　——蘇萊塔・墨丘利、蘇萊塔・墨丘利、蘇萊塔・墨丘利、蘇萊塔・墨丘利……

　　——這傢伙……就是這傢伙！那位讓米奧琳涅不再像米奧琳涅的傢伙！

　　往後兩人閒談中，天真單純的蘇萊塔從來不會意識到，每次對話中暗藏著多少試探或算計。她只知道，這位瀟灑大方的少年是她在群組裡少數能無罣礙自然相處的群友。

　　同樣自稱為頭號粉絲，以這類強調對偶像喜愛度的代稱在SNS裡不勝枚舉，行事作風向來低調的蘇萊塔，偶有時候才會展現出對偶像強烈的情感。對喜愛的人表現情意向來不是什麼厚臉皮的事情，沙迪克對蘇萊塔的包容力卻不如其他同好。

　　當看過蘇萊塔接連不斷的好運後，是要如何平靜以待？

　　不說自己那詭異到非常理的差運，相較於蘇萊塔，大多數場合活動都很憑運氣。就連一般人也不見得有像蘇萊塔的好運氣，即使與其他同好會恭喜或稱羨蘇萊塔那手到擒來的運氣，可心底卻耿耿於懷。

　　他自己也明白，不論投信留言再多次，依然不會被米奧琳涅相中的原因……

　　沙迪克於心裡嘆氣，他甚至懷疑這次「オンラインお話し会」是否跟此有關，卻無憑無據。

　　——為什麼……妳就是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腦中再次閃過演唱會結束後，偶然於轉角目睹的畫面。正在排列商品的手頓住。

　　昏暗的巷弄裡，有道溫暖的月光穿透過建築物，灑落在兩人身上。米奧琳涅緊緊握住蘇萊塔・墨丘利的雙手，表情與語調過份溫柔到難以置信，是他這輩子未見過的光景。

　　瞪大的青綠眼眸快要承載不住忌妒。

　　這是何等不公平。這世上怎能有人比自己更接近米奧琳涅。

　　——比起我……妳更在乎她嗎？

　　眼仁閃現的哀愁生出火光。

　　無法理解素未謀面的兩人，卻狀似有著深層卻無法窺見的關係，宛似翻閱小說卻發現有缺頁，消失頁面正是整齣戲的關鍵。

　　自認為比蘇萊塔更了解米奧琳涅的他，偶有時候被這令人疑惑的發現感到焦慮。

　　米奧琳涅是有如女神般的存在，所有人在她面前不過是堆雜草，就算蘇萊塔是少數能暢談甚歡的同好，也沒有通融的餘地。

　　差點掩飾不住的忌妒讓沙迪克被蘇萊塔詢問可否幫忙值班的當下，斷然拒絕請託的話語脫口而出。

　　原感到幸災樂禍，終於有機會打破蘇萊塔蟬聯的好運，卻在望見蘇萊塔沮喪的模樣時，介懷輕易地被軟化。

　　沙迪克暗罵自己也是個心軟的人。

　　退讓後換來的便是蘇萊塔憨厚地瘋狂道謝，以及自己置身於職場的局面。

　　蘇萊塔綻放出無垢的笑容，在他眼中刺眼又難以忍受，就彷似把勝利拱手讓人。

　　他非常後悔。

　　沙迪克頃刻醒悟，現在不是待在這整理商品的時候。他猛然把剩餘的商品丟回貨籃，朝休息室走去，不顧同事們疑惑的眼神，把制服褪去。

　　「你為什麼——」

　　「我有點事情，得先走了。」

　　打斷的語氣不容反對，沙迪克揚起的微笑散發一股讓人退縮的氣勢。

　　「抱歉吶，我爸剛剛傳訊息說鼻子不太舒服，你也知道他那種疾病都毫無預警的，我得帶他去掛個急診。」

　　「這、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反正隨口胡謅的理由他們也會相信，父親的病症是千真萬確，這時候拿來當逃離的藉口非常實用。於是換回學生制服的金色長髮少年便瀟灑地離開工作崗位，為了躲避少女粉絲的跟蹤，從後門偷溜離去。

　　眼看距離參與登記時限還有半小時，之前愛慕者主動拱手轉讓的票，那不可多得的機會，沙迪克邊傳遞訊息並加緊步伐，僅靠著簡易的花言巧語便從對方手裡撈回票券。

　　往後可得對那位女孩多上點心去ファンサ。

　　前腳踏進氣勢磅礡的高級住宅，沙迪克便匆匆忙忙爬上樓，這棟住宅唯一的優點只有空間足夠擺放更多的週邊，除此之外萌生的只有無奈與厭惡。母親經營事業碰壁，尚未成年的沙迪克突然接獲到公司企業倒閉的惡耗，投資方的母親捲款潛逃，獨留下身負疾病長年無法出戶的父親，與聽說是母親作為嫁妝贈與父親的獨棟住宅，從此銷聲匿跡。

　　原本因著企業合作還安排了門當戶對的對象，這段聯姻關係連帶著破局，看似前途光景一片好的人生墜落到谷底。這些年來，沙迪克極少動用到父親積存的戶頭，寧願靠打工得來的薪水來維持生計。

　　這都是他不願透漏的裏面。

　　也許就是因為諸事不順遂，讓他更懂得善加利用資源，諸如投靠那些女孩贈予的「禮物」，來撫慰彷彿與偶像更親近的心靈。

　　趕回到房間內，沙迪克連忙開啟電腦，好整以暇地俐落敲打資格券編號。待官網顯示「編號確認」字句後，稍微整理長髮與儀容。

　　螢幕提醒幾秒鐘後，他將與偶像米奧琳涅見面。在這僅有的時間內，想要表述的心意早已編織不下十次……不，更應該說，他只需要能沉著應對的能耐，對米奧琳涅的情意這幾年不曾改變，已不需要多作練習。

　　「啪——」

　　不出所料，迎面而來的便是如昔懷念的冰山厭世，在經過梳妝打扮下卻顯得可愛幾分。

　　這才是我所認知的米奧琳涅。過往的情懷襲上心房，金髮少年的心跳加速躍動。

　　泰然自若的金髮少年對上驚慌失措的銀髮少女。屬於兩人的攻防戰此刻開打——

　　時間開始倒數，三十秒——

　　「沙迪克・澤內利……」活動偶像咋舌愣住。

　　「嗯？」久違地聽見少女呼喚自己的名，金髮少年故作鎮定卻愉悅地開口：「好久沒聽見妳這樣叫我了，可以再叫一次嗎？」

　　銀髮女性想當然不予理會，因不可置信而拾起桌面上的參與名單，來回看過好幾遍仍舊未見令人生厭的姓氏。她滿臉錯愕地放下名單。

　　「為什麼你會在這……！」呼出的疑問飽含著嫌惡，要不是看在會員限定活動的份上，米奧琳涅差點情緒失控想起身走人。

　　可她不理解，這場一對一見面會屬實名制，照理說螢幕的另一頭應該為其他會員才對……她旋即因察覺到弊病而發愣，參與者確實有遵照實名要求報名抽選，可當選之後，只要填入適當的身份資料與編號便能入內，因此螢幕對面是否為本人可說是另當別論。

　　「你這做法是投機取巧……我要取消——」

　　得取消跟這傢伙的會面，米奧琳涅一秒也坐不住。正欲起身離開房間向製作人告狀，對面平靜的話語拉住她的行動。

　　「這方式可不是只有我會這麼做喔，你們真要去查，可能會發現不得了的人數呢……」沙迪克托著下顎，他的話語就如同表情讓人捉摸不定，「大家都是用自己的方式想跟你見上一面，那份心意難道你不領情？你們想要去查，我可是無所謂的喔。」

　　可惡。利用他人對自己的心意來情緒勒索，令人鄙夷卻又無法反駁。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如同無形的雙手鉗住米奧琳涅的喉嚨，她只能沉默地回到座位上。的確作為人氣偶像，公司在決策上有時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是公司方有漏洞在先。

　　甫坐定位，對方便開始先鋒。

　　「我到現在還是依然支持著妳，愛著妳啊。」

　　只見沙迪克面色從容地揚起微笑，卻看得米奧琳涅怒火中燒，要是對方在自己面前，她肯定毫不猶豫地獻上一拳。

　　「這種粉絲狂熱的宣言就免了……」抑制油然而生的噁心，銀髮少女面色鐵青。

　　另一頭仍把握機會劈哩啪啦地說個不停，「我說的絕不是單純粉絲向的崇拜話，一直以來我都是真心的，希望妳能好好聽進未婚夫的話啊——」

　　「那都是過去式了，沙迪克。」米奧琳涅撇去臉，宛如絕情地否決，「我們的婚姻早就取消了。」

　　當得知與澤內利一家的聯姻關係解除時，年僅國中生的米奧琳涅甚至為重獲自由而鬆口氣，豈料前未婚夫儘管關係分離，好一段時間內仍窮追猛打，著實厭煩如趕不走的蒼蠅。

　　她就不懂，沙迪克是哪來的厚臉皮巴著自己不放。那陣子除了煩惱試鏡還得應付沙迪克的訊息轟炸，最終迫於無奈索性把對方的聯絡人資訊封鎖掉，這才回歸寧靜祥和的人生。

　　時間開始倒數，二十秒——

　　心臟突如其來地刺痛，可金髮少年不甘示弱，「但在我心中妳永遠是我的花嫁，這點不變的喔。」

　　「少噁心了你！」銀髮女性拍桌怒喊。

　　「哎呀別這麼反感嘛，妳那可愛的笑容都扭曲了呢。」

　　沙迪克嘻笑的臉蛋只讓對方感到欠揍，下一秒氣氛卻瞬息萬變。

　　「還是說……妳有其他更在意的人？」

　　「……這！」

　　始終細瞇的眼眸睜開，藍綠色澤如泥沼般混濁，米奧琳涅有種若對視會深陷其中無法脫身的預感，於是趕緊別開目光。

　　刻意維持住鎮靜的精緻白皙臉蛋，語帶強硬地強調，「我可是愛著所有的粉絲喔！」

　　「喔？」沙迪克興趣盎然地接下話題，「那有什麼特別在意的粉絲呢？」

　　「這、這我無可奉告……」微微跳動的細眉洩漏出心思撼動的不安。

　　「嗯？」金髮少年十指交錯，仰頭思索，「說來粉絲的模樣跟想要取悅偶像的方式真是形形色色的呢——」

　　時間開始倒數，十秒——

　　儘管對沙迪克保持警戒，可話題沒有預警地轉跳令米奧琳涅摸不著頭緒，桌面下的雙腿緊挨，黑色鞋跟包裹的小腳煩躁地悄悄抖動。

　　「如果要用顏色來形容的話，有的人散發的情感是粉色，有的人是藍色，也有的就像是……紅色呢。」

　　……紅色。是米奧琳涅最喜歡的顏色，也是最讓她陷入回憶情懷裡的色調。

　　腦中忽閃過被黑色髮圈所束整，紅髮如烈焰般真摯又熱情，以及帶著傻勁的憨厚可愛舉止，紅髮幼童抓著自己的雙手漾著無垢天真。

　　——「如果姊姊是偶像，我要當妳的第一個粉絲！」

　　臉龐不自覺發熱，因絲絲泛起的想念緩和了緊繃，浮現紅暈的臉龐帶有柔情。

　　——蘇萊塔……好想見她。

　　剎那發現不自覺露出馬腳，她慌忙地假裝無趣，柳眉抽動並乾笑，「……真是微妙的比喻啊。」

　　將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的金髮少年，緊抿住唇口，也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想。

　　時間開始倒數，五秒——

　　沙迪克擺手微笑，「哎呀，看來似乎真的有意中人……今天的穿搭也是精挑細選的嗎？為了能跟對方見上一面？」

　　「沙迪克——！」銀髮偶像慍怒地站起身。

　　發現自己被對方耍的團團轉而惱羞成怒，銀髮少女驚愣住。整場會面沙迪克始終掛著不變得微笑，那笑容如惡寒猛衝入米奧琳涅的胸口，她沒來由身子哆嗦。

　　時間開始倒數，三秒——

　　「……你這傢伙——」

　　對面螢幕的少年也意識到時間僅剩不多，面帶可惜的當下又隨即露出勝券在握的自信，精神煥發地開心揮手道別。

　　「很開心能夠再跟妳聊上天，希望妳能回心轉意解鎖通訊號碼，有空再多聊聊吧。」

　　時間開始倒數，一秒——

　　「我一刻也不想——」

　　——一刻也不想跟你多聊幾句。

　　「嗶——」視訊畫面驟然黑暗，通話結束。

　　強烈的抗拒尚未道出口便硬是被截斷，米奧琳涅頹然倒向桌面，不同於上一場與蘇萊塔的會面，這次趴臥在桌上的她感到精疲力竭。從沒想過短短三十秒就能讓人如此疲憊不堪。

　　這場攻城戰以失敗告終。

　　「……可惡，被算計了！」米奧琳涅緊緊握住拳頭，無力地搥打桌面。

　　從過往對那傢伙的理解，米奧琳涅很清楚。擅長觀察並捕捉人心思的沙迪克，任何言行舉止都難逃他銳利的雙眸。

　　可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多年未見的沙迪克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米奧琳涅百思不得其解。特別是當自己不小心洩漏隱藏已久的情誼時，她彷彿望見隱隱得逞的微笑。

　　到底那人暗地裡有什麼盤算……

　　手無自覺摸向桌面上的手機，盯著仍處於空白的對話框。若是對特定粉絲有非比尋常的交情，就怕是對其他粉絲有所不公。可好不容易得到更多與蘇萊塔親近的機會，米奧琳涅說什麼也不想錯過機會……

　　明明幾分鐘前才見過，為什麼又感到寂寞了呢？

　　什麼也好，好想再多聊聊天啊……如果往後能更加熟絡，是否能更了解彼此？

　　好想快點知道，她對自己是什麼樣的想法。

　　思念化作行動，當她回過神來，空白對話欄內已經出現首發的訊息。

　　——『妳好，我是米奧琳涅。』

　　「咦？……哇啊啊——」

　　手機宛似發燙的石頭在兩手間舞動，她趕緊穩住手勢以免手機摔落，並將它緊緊貼上胸口，緊張與期盼交織，如脈博般跳動於心口之間，噗通噗通狂跳。

　　會回應嗎？

　　不一會兒便響起回覆通知，米奧琳涅驚訝地看向手機螢幕。

　　『妳好！窩是朱萊塔・默丘落！』

　　「……這是什麼呀？」

　　銀髮少女眨眨眼，挑眉疑惑的當下，對方迅即再次傳來訊息。

　　『我是蘇萊塔・墨丘利！』

　　另一頭接著傳送一張鞠躬道歉的貼圖

　　『……抱歉   手抖得太厲害字按不好』

　　「噗……」銀髮少女忍不住發笑，她一手掩住櫻唇卻抵擋不了逐漸開懷的大笑。

　　不久前劍拔弩張的氣氛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振奮人心的雀躍。米奧琳涅露出連自己也未察覺的溫柔。

　　這孩子或許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可愛呢。

　　另一方面，即使結束會面，金髮少年依然坐在電腦桌前，陷入長長的沉思。腦中無不思考著米奧琳涅與另一人的關係。

　　這兩人究竟是……

　　回想與蘇萊塔之間的互動，絲毫察覺不出蛛絲馬跡。難道對方比自己更加老奸巨猾？可怎麼也無法想像那位幾乎接近社交障礙的邊緣人，會是勾心鬥角的高手。

　　「哈哈……看來很值得去調查一番呢！」沙迪克拍腿起身，拾起手機開始狂打訊息，「可別想看我的人脈網……我絕對要挖出底細，水星妹。」

　　（TBC）

　　後記：鋪陳回結束……因為這系列都是想到什麼就寫什麼

　　導致中間得花些篇幅把空白補齊

　　老實說沙迪克的心境我並沒有很想寫，但怎麼還是爆字數了……

　　下一回就會著重在蘇米後續的進展上，讓大家等這麼久真是抱歉